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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章 我的家庭

大剑 九指书魔 11472 2021-08-02 20:47

  

  【无弹窗.】

  称呼的改变让常思豪感觉被打了个嘴巴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让阿遥误会了忙拥着背将她抱住

  “阿遥……”

  他不住地重复这个名字可是该和她说些什么呢程大人把玉佩交托给自己让自己送给他的家人结果自己不但沒保护好他的家人反而……

  前胸贴着后背玉佩在中间硬硬的、硌硌的

  当晚两个人仍是分睡在隔断两侧背对着背

  炉中炭响

  一夜的风声

  第二天临睡前常思豪把玉佩放在阿遥的枕上阿遥默默收起

  再出去打猎便戴着一只空空的锦囊贴皮挨肉却沒有重量

  常思豪感觉自己的心也空了

  阿遥像什么事也沒发生过每天安静地做饭缝制皮具整理打扫木屋她的笑容和以前一样

  常思豪渐渐打消了对程大人的愧疚感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想要说转阿遥可是每次提到这个话題阿遥总会避开常思豪明白这个女孩吃了太多的苦受过太多的委屈她的心一旦打开就是全部一旦关闭也许就是永恒

  忠实于自己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要做到却很难自己不许她再叫侯爷她便不叫和她谈天她便跟着听对她说笑她也跟着笑笑可是这笑容却总像是隔着些什么她的心看不到

  常思豪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让她重新打开心扉无效

  时间一天天流逝

  这一天他有了主意

  傍晚阿遥从浴室里出來发现常思豪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看了看转过头去撑着身子挪到隔断另一侧在常思豪的床上躺倒

  安静了片刻常思豪过來在她身边躺下

  阿遥往里挪了一挪给他让出一块地方常思豪:“我想做梦”阿遥看了他一小会儿道:“睁着眼睛怎么做梦”

  常思豪闭上了双眼

  梦來了轻盈而美好

  做完了梦阿遥爬下來撑着身子挪回自己的床上软软躺下

  安静了一会儿常思豪爬到隔断这边掀开鹿皮被钻进來阿遥侧身躺着脸上红晕未退轻声问:“又干什么”常思豪支肘撑着腮帮看她:“刚才的梦很美有些意犹未尽”阿遥怯声细弱地道:“那……那你想怎样”常思豪:“接着做”

  这个梦有点长长得像冬天的夜

  很不幸现在正是冬天

  于是夜长梦多……

  后來常思豪感觉到阿遥开始有点疼了但他并沒有停止他想逼她反抗、逼她忠实于自己的感受甚至逼她來骂自己是畜生、把自己推开至少那是她真实的情绪真实的心态真实的想法

  真实是可贵的伪装是可悲的如果她一直这样把自己物化下去必然会成为一个失去灵魂的人

  可是她竟然忍耐了下來

  不知哪位古人给妇女定下三从四德的规范大体上可以简化为四个字:忍耐顺从很多女性以此为准则生活

  尤其是大家闺秀

  这一刻常思豪忽然觉得这个古人应该被拖出來扔到街上乱棍打死

  吃早饭的时候常思豪瞧着阿遥:“昨晚睡得好吗”心想:这纯属废话做了一夜的梦能睡得好吗

  “好”

  阿遥用筷子头点唇看菜把一颗栗仁夹在碗里目光甚至沒有抬起更不用说在他脸上扫过

  常思豪神色黯去心里明白:自己彻底地失败了

  他知道世界上有这样的夫妻:男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女人守在家里每天面无表情两个人可能也曾有过相亲相爱的日子不知哪一天有些什么事让一个人的心有点冷就渐渐地冷下去沒有再热起來另一方开始可能不适应想要挽回些什么但是渐渐的这努力也失败有一些不平衡于是和对方一样也渐渐地冷下去到后來就沒了言语连以前会冷掉的原因也忘了每天两个人坐在同一张桌的两边默默地吃着同一盘菜却似看不到对方因为连眼神都是错开着就这样一过十年、二十年偶尔眼光不经意地碰到对方脸上感觉和对方看自己一样陌生直到另一半死了好像生活中忽然缺了点什么可是沒了也就沒了生活也便这么过

  想着这些一股寒意从他的背后渗上來

  每个人可能都会有自觉与众不同的时候而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人的生活会变成自己的生活

  如果每天的生活只是如此重复那么尽其天年非但不是幸福相反却成了一种最大的折磨

  如果家庭沒有了爱和温暖那还要家干什么

  想到自己也终将逃不过这命运也终将这样垂垂老去他心底的酸楚忽然化作了愤怒他想砸烂这世界他想控诉这世界他想逃离这一切也想毁灭这一切他的火拱起來扳住桌角猛地往上一掀

  炕桌翻着个儿地飞起來“啪”地一声扣在板壁上木盘木碗倾落在地板上骨碌碌翻滚

  他霍地站起身來:“你倒底想要怎样”

  桌子翻起的时候阿遥下意识地低头身子抽缩了一下在桌子落地后又缓缓撑开像被重重捏了一下的纸团她重新坐直了身子侧过头來瞧瞧周围的狼籍便把手里的碗筷放下拧过身子向旁边挪蹭伸手捡拾盘碗耙拢掉落的菜肴

  看着她默默收拾的样子常思豪忽然一阵心疼扑过去贴背抱住了她脸从她的右肩头探过來磨蹭着她的脸、她的耳朵、她的头发:“阿遥对不起对不起”

  阿遥手指松开捡起的碗又落在地板上“哥……”她软软地坐着身子像四姑娘山在融化她的眼皮恹恹地垂着下睫间晶莹忽闪眼神空空地望着地面声音颤颤的、飘飘的:“我们还是重新做兄妹好么……”

  “傻瓜”常思豪紧紧地缠搂着“我们怎么可能回去呢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沒关系了一切都沒关系了我不觉得对你爹有什么亏欠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要好好地照顾你和你过一辈子我爱你我爱你啊”

  阿遥脸上有些无力的笑容抬起右手轻轻摩挲着他的侧脸:“哥原來我也以为自己是真的爱你……可是走过來才发现……我这份情不过是痴给自己的其实是把心里想像的影子投在了你身上……”

  “不会的你说谎你在骗我不会的”

  常思豪越搂越紧可是感觉自己越來越在失去她了

  阿遥歪着头轻轻靠着他的脸柔声道:“哥我说的是真话你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你一定可以的……”

  常思豪不住地摇头:“不这不是你的想法这不是你的想法那天你已经明明白白地把心掏给我了现在你后悔了你是怕累赘了我你是害怕幸福你是孤单怕了你怕我又去追逐什么梦想、什么事业结果还是让你沒有家我不会的我不会的我会守着你永远地守着你的”

  阿遥无声地听着似不想回答又似无力回答两个人就这样贴在一起久久地不动了

  从这天起常思豪将打猎的时间缩短而且尽量一次多打他隐约有种感觉害怕自己离开家久一点阿遥会害怕或者会逃走甚至会自杀

  山中不知岁月尽转眼间冰融雪化大地上又有春意在复苏了

  这些日子以來常思豪一直在内心里把阿遥当作妻子但与她仍像以前兄妹相称时一样分床而睡微微保持着距离把这当作对她的一种尊重

  生活就是一天一天的日子走过去总有一天她会改变吧

  余生都在这里了何必那么着急呢

  这天打猎归來收获中有一只小狐狸毛色鲜亮做个围脖应该不错他离门老远就喊阿遥看屋里沒有回答他觉得有些不对冲进來一瞧阿遥正在床上躺着一只手抬起來小臂横担在额头上他赶忙抢到近前蹲下问道:“阿遥你怎么了”

  阿遥摆了摆手似想回答似不敢回答

  常思豪探探她额头沒有发烧想要扶她坐起來拢着背手往上一托阿遥猛地往旁边一歪捂嘴不及哇地吐了出來常思豪忙替她拍打后背:“这是怎么了”阿遥呕意平复下去蹙眉一笑:“大哥看來咱们这兄妹是做不成了……”

  “你又说什么傻……”

  常思豪猛地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不敢相信地道:“阿遥你有了”

  阿遥轻扶着自己的小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大哥对不起以后……真的要拖累你一辈子了……”

  “傻瓜傻瓜”

  常思豪欣喜若狂吻吸掉她脸上的泪水紧紧地搂住她

  次日二人來到秦自吟的坟前祭扫对她说明自己已与对方正式结合常思豪见木碑上的血字又因风干掉皮不甚清晰了便掏出胁差來准备割指重描

  阿遥拦住他然后撑着身子向前挪动向碑一拜直起腰道:“夫人我拦住他并非因他现在已是我的夫君而是我知道你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不喜欢他这样割伤自己的”

  两人给坟培了土收拾一番常思豪将阿遥抱起來回家边走边道:“阿遥还是你想得周全以前我只想着自己感觉把这血写上去难过便会好一点却从來沒想过死者的心情”

  阿遥道:“其实死者又有什么心情了只不过感情是心里的事有些做出來真的沒必要况且我也心疼你”

  常思豪笑了:“好啊我看你这最后一句才是主其它都是陪的”阿遥也笑了:“那又怎么样这些日子我可也折腾得你够瞧你那血就好好留着吧过些日子孩子生下來日哭夜闹的有的是心血要你熬呢”常思豪道:“哇大家闺秀不是都很矜持吗怎么你倒这么会撒娇我看定是冒充的”阿遥笑道:“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反正我是要赖个常夫人做做如今你是打也打不走我的了”

  常思豪顿觉心遂意满开怀大笑又道:“啊对了大家闺秀我还一直沒问过你的名字你的闺名倒底叫什么啊是程阿遥吗”

  阿遥听那一声“大家闺秀”全属讽刺轻轻地捶了他一下将头靠上他肩膀道:“还说要照顾我呢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也想不起來问一问可见以前全是假的”

  常思豪道:“是是我在江湖上是有名的风流浪子人称黑面花蝴蝶遇到大姑娘小媳妇只要有点姿色我是一概不会放过的……至于沒有什么姿色的鉴于我本人的条件一般的忍忍也是不会放过的……”

  阿遥“嗤儿”地一笑道:“就知道乱说风话好告诉你吧我的名字叫程晋遥”

  “近遥”常思豪道:“这个名字倒怪得很那倒底是近还是遥呢唉瞧咱俩相认这劲费的我倒真不知你和我是近是遥了”

  阿遥道:“不是远近的近是晋城的晋本來爹爹给我起名叫剑遥奶奶说女孩家起什么刀了剑的不好听因为娘生我的时候随父亲平倭到了南方离山西老家很远就按奶奶说的改成‘晋遥’了其实我倒喜欢剑遥这名字多些”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忽然弱下來:“可怜我们这一家人在南方平倭沒什么伤损进了京倒又是得罪人、又被贬的最后还落个抄家了事爹是为国捐躯总算死得其所可怜娘和弟弟也……”

  之前常思豪给她讲经过只说到程大人委托并沒提程连安的事阿遥这心里还当弟弟送进东厂早被定刑处死了常思豪心想:“程连安如今成了太监可总算还活在人世这话倒底该不该和阿遥说呢只怕她听了真相比认为弟弟死了还难过如今阿遥是我的妻子程连安倒成我的内弟了仔细想想我这家子人是怎么凑的绝响那个样程连安又这样……他认了冯保当干爹那我岂不也算冯保的干儿子了冯保和我岳父是结义兄弟那我就是我岳父的侄子阿遥岂不成了我的表妹”

  正算着糊涂账就听东边远远地有蹄响侧头看去有四五匹快马从四姑娘山脚边绕过正向这边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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