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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 轻吟

大剑 九指书魔 3210 2021-08-02 20:47

  

  李逸臣欲辩无词,正自难堪,曾仕权哈哈一笑,接过來道:“当年马三保以腐身佐燕王,历经百战,功勋卓著,被成祖赐郑姓,世呼三保太监,后七下西洋,立下古來未有之奇功,可见太监非但可以督军,甚至领兵打仗亦无不可呀,不错,我大明土木之耻,不亚于宋朝靖康之变,但这只不过王振这一个人、一时犯了的错儿,先生却要将责任,归在后世所有督军太监身上,未免偏颇,有失公允吧,”

  江先生笑道:“曾掌爷所言极是,朱兄,百人百相,万人万心,纯以职官制度论事,确是容易以偏盖全,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官制赏罚,更无十全十美之理,论之何益,依我看,咱们还当学学这位常兄弟,得胜不居功,无赏不失意,这般心胸,方是丈夫本色,啊哟,你看,人家桌上都吃上了,咱们这茶也喝得差不多了,來人,换酒布菜,咱们敬常英雄一杯,”

  侍女们嘤笑应答,杯碟盘盏源源而上,一时间满桌野味时蔬,菜色鲜亮,烹龙煮凤,香透鼻喉,江先生举杯相邀,高扬、邵方以及那朱先生、紫衣人都端起杯來,

  常思豪见难以辞避,只好托杯站起身道:“诸位都比我年纪大,这头杯却來敬我,常思豪实不敢当,推不掉,只好先干为敬,”仰头把酒喝了,

  “好,”江先生赞了一声,和其余四人也都一饮而尽,江先生亮过杯底,笑着招呼道:“常兄弟不须客套,请坐,吃菜吃菜,”

  曾仕权闲闲而坐,耳听得戏台上弦振丝竹,叮叮当当,眼瞧着左右两边这六个人动筷夹菜,吃喝畅爽,仿佛在他们眼中,自己是尊木雕泥塑,根本不须理会,抬眼瞧去,对面的李逸臣也是不尴不尬,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声來,道:“李大人哪,我看这桌也沒咱们什么事儿,厂里公务不少,咱们还是走吧,各位呀,少陪,少陪,呵呵呵……”

  他就着话儿站起身來,腰身侧拧,随手向后一推,似是去推椅背,却忽地脚下一绊,同时手腕暗转,借倾跌之势点向江先生颈间,

  这一招速度奇快,无声无象,來得大是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常思豪眼前一花,只觉微风扫面,眼前雪起云飞,,江先生的画袍大袖,已然裹在曾仕权小臂之上,身子亦就势站起,

  江先生满面笑容:“掌爷小心,这椅子木质很硬,可别绊倒,磕疼了身子,”

  此时二人身子虽然站起,但有白袍大袖挡着,外人纵使注意到,也只会当他和曾仕权在把臂交谈,相互客气,所以周围人等听见椅声,有的往这边瞧了一眼,都未在意,

  曾仕权身形凝住,心如明镜,非但自己这一招已被格出,而且对方顾打合一,格挡时小臂顺势而來,此刻手正隔空指向自己肋间要穴,这一下虽非受制于人,但仍算失了先手,桌对面李逸臣身子半起即僵,神色怔住,刹时间这一桌上气氛凝固,所有人精细了呼吸,注意力都集中在江曾二人身上,

  高扬瞧得出來,本來曾仕权出手也是意在试探,既非真杀实战,再往下拼斗,便有泼赖之感,未免有失体面,遂笑着递了个台阶:“咱们平时各忙各的,见一面也不容易,曾掌爷又何必走得这么匆忙呢,”

  江先生也笑道:“是啊,三公子要是知道您光是喝杯茶就走了,我这罪过可是不轻啊,哈哈,您这是挑我了,其实这第二杯酒正准备要敬您哪,來來來,快请归坐,”

  曾仕权一笑:“先生说的哪里话,可把曾某人看得太也小气了,哈哈哈,也罢,既然如此,咱家就吃了先生这杯酒再说,”

  江先生点头:“好好,多谢掌爷,呵呵呵,今日江某这面子,得的可是不小,”两人目光交对,笑意凝脸,身子缓缓下坐,待臀边沾上椅子,各自将手慢慢抽回,这才放松下來,相视而笑,李逸臣也在对面坐下,江先生举杯道:“掌爷请,”

  曾仕权嘿嘿一笑,端起杯來,声音变得有些阴深:“请,”

  两人目光不离对方的眼睛,半下不眨,相对缓缓饮了这一盏,各自放下酒杯,

  高扬提壶欠身,又为二人满上,道:“这年关将近,京师也是越來越热闹,只怕曾公要有的忙了呢,”说话时瞧瞧曾仕权,又扫扫江先生三人,嘴角斜挑,笑意盈盈,

  这话曾仕权又怎会听不明白,京师重地,徐家忽然间多了三个身份不明的人,而且至少其中一个,能从容化解自己的偷袭,武功着实不低,这意味着徐阁老及其家人,有着正在或已经在脱离东厂掌控的趋势,而这种事情,恰是东厂历來所不愿意、更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他目中霜色眨眼即逝,脸上深浅不等的细纹很快凑在一起,挤成一幅自嘲式的苦涩表情,颇显做作:“嗨,忙就忙吧,我们这些底下跑闲腿的,伺候着上头,答兑着下头,就是劳碌命,有什么办法,只愿那些个好事儿的安分一点,少惹麻烦,让咱家能过个稳当年,就烧高香啦,”李逸臣插言笑道:“掌爷当放宽心,自老贼严嵩一去,有徐阁老主持政务,朝野大清,往后多半天下安乐,风调雨顺,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了,”

  常思豪刚才见曾仕权被挫了威风,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一听李逸臣赶在这当儿出來吹捧徐阶和稀泥,便有些按捺不住,笑吟吟地使坏道:“是啊,天下安乐自不必说,至于京师么,以曾掌爷您的身份和武功,怕是只有去给别人找麻烦的份儿,又有谁敢來惹您呢,”

  “哈哈,好小子,你可太抬举我了,曾某可不敢当啊,”曾仕权眼睛收成一条细缝,“其实呀,我才多大个人物,倒还真算不得什么,一个办事儿的小奴才而已嘛,让谁招了有什么不打紧的,可要是有人敢撞上咱们东厂,嘿嘿嘿嘿嘿……”

  在阴抑的笑声中,他的眼神里透出一股别样的狠色,常思豪久历战阵,见惯了杀场上红了眼的人,却在目光交汇之际心下微怵,寻思:“这姓曾的毕竟是东厂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我说话不经脑子,胡乱挑拨,可是太大意了,高手对决,胜负只在一机一势之间,刚才江先生虽防住了他,但真动起手來,能占多少上风只怕难说,何况现在敌友未明,更不知徐家这几人是什么想法,”

  此刻却见对面那朱先生鼻中轻轻哼了一声,一面提起壶來倒着酒,一面悠然吟道:“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一桌人的脸色登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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